在不久前接受筆者專訪時，環境保護部總量控制司副司長劉炳江透露了國家要對鋼鐵和水泥行業節能減排工作重點出擊的想法。不過，與鋼鐵行業有所不同，經過近年淘汰落后、結構調整的努力，水泥行業在產量大幅增長的情況下，二氧化硫和工業粉塵的排放量都呈逐年下降趨勢。但他同時指出，歷史原因造成的大量落后產能仍然帶給水泥行業相當沉重的壓力，淘汰落后仍是水泥行業節能減排的重中之重。
近年來，水泥行業同樣重復著“邊淘汰邊建設”的故事，每年凈增1億噸的產能讓這個行業幾近臃腫不堪，優化結構、提升水平顯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密集上馬的大量產能中，又有相當的部分在產品工藝、節能環保上相對落后。因此，不少專家建議，在各地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向落后產能宣戰的同時，對中小水泥企業進行技術改造或轉產的工作同樣需要重視。
去“落后”促“新法”推動減排
2025年～2025年，水泥全行業二氧化硫排放量下降20萬噸，粉塵排放量下降127萬噸
劉炳江用了一組數字說明水泥行業節能減排措施的效果。他說：“我國水泥產量從2025年的10.6億噸增加到2025年底的14億噸，年均增長10%；煤炭消耗量從2280萬噸增長到2786萬噸，年均增長6.9%。但環境統計顯示，2025年～2025年，全行業二氧化硫排放量已經從102萬噸下降到82萬噸，粉塵排放量也由447萬噸下降到320多萬噸。”他將這個“雙下降”的成果歸功于水泥行業結構調整力度的不斷加大：一方面大量淘汰落后產能，“‘十一五’確定的2.5億噸落后產能中，截至2025年年底已經淘汰了1.4億噸，完成了既定任務的56%”；另一方面是新型干法水泥產能和產量的大幅增加。
而對于水泥行業節能25%的“十一五”目標，中國水泥協會會長雷前治也是有信心的。他在接受專訪時表示，首先，在國家強有力的政策驅動下，水泥行業進行結構調整的力度不斷加大，PC窯等先進生產方式迅速取代以立窯為代表的落后生產方式，其占總產能的比重在今年底有望接近70%，提前一年實現“十一五”提出的調整計劃。其次是余熱發電推行順利，根據有關要求，4000噸/日以上的PC窯都必須配備余熱發電裝置，節能效果顯著。第三，高壓變頻器的推廣進一步提高了水泥企業能效。“三管齊下，水泥行業大幅減少能耗、煤耗的目標是極有希望實現的。”雷前治認為，作為主要的高耗能、高排放行業（2025年，耗煤量占全行業耗煤總量的15%，工業粉塵排放占全行業排放總量的40%），水泥行業目標的實現顯然將對國家節能減排工作做出不小貢獻。
5000萬噸落后產能意味著什么
多用700萬噸煤炭、45億度電，立窯拖累水泥行業整體水平
5000萬噸落后水泥產能意味著什么？中國水泥協會秘書長孔祥忠的答案是，將多用700萬噸煤炭，多消耗45億度電，多排放60萬噸粉塵和4000多萬噸二氧化碳。目前，按照”十一五”計劃，仍有1.1億噸落后產能需要淘汰。據中國水泥協會的相關調查，截至2025年年底，水泥總產量中落后（需淘汰的）水泥占38%，即5.3億噸。而在官方統計外，還有相當數量的落后水泥爐窯在日夜開工，低效率、高污染的生產模式仍在繼續。所以，面對水泥行業的減排成績單，劉炳江和雷前治都有些“不滿意”，淘汰落后仍是擺在行業發展面前沉重且急迫的任務。
在對淘汰落后重拳出擊的同時，一個現象也同樣不能忽視。在市場需求快速增長的拉動下，近幾年我國新增水泥產量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國家明令禁止新建的立窯水泥，落后生產能力仍未得到完全有效遏制。同時，隨著金融危機期間一些閑置立窯生產能力恢復產能，相當一部分已淘汰關閉的小水泥企業虛關實開，盲目擴張進一步加大了水泥行業結構調整的難度。
世界自然基金會北京代表處能源與氣候變化項目主任陳冬梅向記者透露說，根據他們的報告，我國水泥新建項目和產能在能源效率、排放控制方面還是比較先進的。從大氣污染物的排放來看，新型干法窯已接近國際水平。但由于立窯等落后生產能力還占相當比重，拖累我國水泥工業整體能耗大大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我國水泥工業一直被視為高污染行業，其污染主要就在于粉塵排放。普通立窯生產線的粉塵排放量一般為2%，也就是說，生產1噸水泥，就要排放20千克的粉塵，而新型干法工藝的粉塵排放量僅為0.15千克～0.2千克/噸。
“落后水泥產能每噸能耗約為新型干法生產方式的兩倍，二氧化硫為其10倍，粉塵排放量近百倍。”此外，其對資源的浪費也很驚人。大量落后窯型水泥企業采用人工機械式和作坊式開采全國近80%的石灰巖礦，平均產出率只有50%左右，而一些大型新型干法窯企業產出率和綜合利用率可以達90%以上。這樣一組數字說明大量落后產能給我國資源環境造成了巨大壓力，同時也指明了淘汰落后能夠實現的巨大節能減排效益。
炸掉不是唯一出路
淘汰落后別忽略對原有產能優化改造，謀劃落后產能轉產改造補償機制
“在濃煙滾滾中，又一座水泥窯被強制爆破拆除。”近年來，不少地方進行水泥行業結構調整的力度和決心都很大，這樣的報道屢見不鮮。但在業內人士看來，鋼鐵、水泥行業強制拆除落后生產設備和產能，其所引發的行政成本、社會以及后監管問題都不容忽視，有關部門和地方迫切需要對淘汰落后政策進行統籌考慮。而事實上，這樣炸掉舊工藝、就地或異地新建新型產能也并非結構調整的唯一途徑。
中國水泥協會副會長曾學敏在一次內部會議上說，受消費需求、資源條件、運輸等影響，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里，中小規模的水泥企業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和空間。即使近幾年新建的新型干法生產線中，也有不少日產2025噸以下的中小企業。對于“日產2025噸以下的新型干法工藝由于受規模經濟的影響，中小企業不適用”的說法，曾學敏表示，我國水泥工業的技術結構不一定是單一的新型干法工藝技術，不同規模的企業可以采用適合其規模要求的并能實現一定能源節約、環境保護目標的生產工藝；國家也應該從政策上允許中小企業采用經實踐證明符合可持續發展要求，在節能減排、產品質量和各項產出指標都比較先進的工藝技術。
世界自然基金會北京代表處能源與氣候變化項目主任陳冬梅說，很多技術裝備相對落后的水泥企業如今面臨兩種選擇：一是追加投資進行技術改造和升級，二是被逐漸淘汰關閉，然后建新的產能。后者成為結構調整的主要方式，對前者關注的較少。如今，對中小企業的技術改造已經引起了各方關注，但是我們通過調研發現，不少地方和企業在這方面有著資金和技術選擇、獲取途徑上的困難，需要通過技術轉移的機制幫助企業進行升級改造。
雷前治也表示，在進行總量控制的前提下，還是希望政府能繼續支持這個行業，但是重點應當放在支持行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技術改造和技術進步上，這也是水泥行業技術進步的主要方向之一。我國中小水泥企業的新型干法窯的技術經濟指標比海螺等大型企業的水平大致低20%左右，提升空間很大。應該支持這些企業采用余熱發電、使用可替代原燃材料、安裝變頻器等技術，使之節能減排、優化環境、提高效益。同時，對尚未列入淘汰計劃的立窯也應支持其用先進工藝技術進行改造，使之降低消耗和環境危害。
而中小企業協會、光華科技基金會、國家落后產能轉產推進委員會等組織則于今年開始謀劃落后產能轉產改造的補償機制。據光華科技基金會的有關人士透露，通過“企業轉產中國行”對全國鋼鐵、水泥等落后產能現象嚴重的行業地區進行排查，從而探討一種“公益+市場”的方式，以促進我國節能減排事業的發展。成立”國家落后產能企業轉產基金”，將所募集的節能減排指標置于專業交易平臺掛牌交易，交易所得匯入“國家落后產能企業轉產公益基金”，其中部分資金就可用于募集地落后產能企業的轉產推進工作。“很多中小企業都有進行技術改造的需求，但往往苦于沒有先進適用的技術和資金。所以我們首先要建立先進技術產品的數據庫，然后通過試點示范，對企業進行技術改造升級進行資金支持。”
來源:中國環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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